《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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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功德又不能给啦
【聒噪,嫉恨心,我金子呢!】
地厄灵结界骤然破碎。
被漩涡卷知半空的澹台府废墟在死寂中停滞一瞬,随后轰然炸裂,落石簌簌往下坠落,宛如滂沱大雨。
度上衡衣摆曳地,宽袖被巨石落地的风浪吹得胡乱飞舞,纤薄身形行走在落石间。
他看也不看四周落石,手持崔嵬信步闲庭,有巨物从天而降,但还未触碰到他便被一道金色符纹击成齑粉,炸开细碎的金光。
度上衡走至阵眼处,眼睛眨也不眨地再次挥出一剑。
轰。
这一剑只让阵眼处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却有一汪泉眼涌出水来,被掠夺去的通天功德化为细线穿透度上衡的身躯,准确无误回归所有人的躯壳。
拘魂鬼们目瞪口呆看着手中彻底化为齑粉的生死帖,愣怔半天猛地惨叫嗷嗷。
“啊啊啊——!
“明日述职!为何非得是今天?!
“我和渡厄司势不两立!
封讳抓着一群兔崽子随手往地上一扔,化为人形落地,竖瞳发抖,怨恨又冰冷地看向远处的身影。
“度……上衡……
微不可查的声音,似乎被远处的人听到。
度上衡反手握剑负至身后,白金衣袍一丝不苟裹着单薄身躯,风将额间的白纱拂起,露出冰冷无情的左眼。
那只金瞳无悲无喜,泛着对世间一切的漠然和神性。
好像只是一个过客,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封讳下意识往前一步,好像又回到年幼时只能仰望男人高大的身躯,连呼吸都在发抖。
“崇君……
度上衡侧眸看他。
封讳:“你……
“师兄!
徐观笙忽然道。
封讳脚步一顿。
徐观笙浑身是水,踉跄着从远处奔来,明明已是执掌雪玉京多年的掌教,此时却罕见的狼狈不安。
“师兄?是你?
度上衡立在原地,看了徐观笙一眼。
封讳僵在原地,抬起的手倏地垂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徐观笙似乎畏惧度上衡再像上次那样甩开他,不敢上前,只能压抑着发抖的声音试探着道:“师兄……我是观笙,你还记得我吗?
度上衡望着他,白纱垂下看不清楚神情。
他倏地一动。
下一瞬,锵地一声。
崔嵬剑凌空而至,准确无误插在封讳足尖半寸处,深深陷入地底,残留着的崇君灵力带动着一半剑身剧烈嗡鸣,剑穗剧烈摇晃,将珠子都震碎。
封讳一怔。
隔着断壁残垣,度上衡和他对视,白纱遮挡看不清他的神情。
封
讳很想看清那张悲天悯人的脸上在注视自己时到底是爱是恨亦或是如当年那般的漠然。
就像是看待世间众生一般无二的疏离。
就在这时阵眼最中央的泉水逐渐枯涸最后只剩下最后一小捧泉水艰难凝出一个虚幻的人形。
那是大厄最后一绺魂魄。
这世间本该无人能击碎他的阵法却被人一剑轻飘飘挥成粉碎。
他扭曲着身形艰难朝着前方熟悉的人影伸出手去。
金色功德。
只要能夺到一丝他就能……
“仙人泪”一步步往前走本就所剩无几的身体随着脚印落在干涸土地上水浸入其中身躯从高大的成年一点点幻化成少年模样。
那是封讳的模样。
徐观笙愣了愣不可置信看着。
他已经隐约知晓大厄是因何而化却不知面容已如此像封讳。
大厄朝着度上衡缓缓走去像是乞求功德又像只是想触碰他一下。
度上衡淡漠看着不为所动。
在大厄离他只有三步之遥时一道金光附灵陡然凭空出现悍然朝着大厄而去。
砰——!
走吉手持长刀从天而降附灵再次席卷全身金光乍现轰然劈开大厄的躯体。
“仙人泪”猛地尖啸一声身躯半毁还在挣扎朝着度上衡伸出手泪水倏地汹涌而出。
“您不喜欢我这张脸吗?”
“……您的泪里明明有他!”
“只有我……只有我能……”
封讳:“?”
什么鬼东西?
走吉又是一道附灵劈下来小声嘀咕道:“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聒噪。”
度上衡:“……”
走吉利用附灵砍完大厄熟练地用一个木头人偶将大厄残留的碎魂收拢其中。
不远处的鱼青简和章阙俩废物除了添乱啥也没干面带微笑地拍掌为走吉助威。
走吉暴力超度完大厄才后知后觉面前是崇君的灵傀。
她看起来有点想把崇君扛起来就走但这具灵傀太具神性看起来像是活人一样一向胆大包天的走吉罕见得不太敢只能往后退了几步。
度上衡无声叹了口气。
灵傀终于彻底支撑不住身形缓缓散为萤火的碎光在彻底消失的刹那他偏头看了封讳一眼。
走吉超度恶鬼只在兔起鹘落间徐观笙猛地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扑过去。
封讳速度更快宽袖一拂
徐观笙迟了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碎光消散他直直瞪着封讳:“那是什么?!”
封讳不为所动将崔嵬收起拂袖便走
。
徐观笙一声厉喝:“封明忌——!
寒霜灵力随之震开一圈狰狞锋利的冰凌。
还在看戏的走吉吓了一跳,撒腿就跑!
封讳倏地回身,鬼气森寒化为狰狞鬼相,竖瞳森森,带着掩饰不住的戾气。
“徐掌教亲手将度上衡的尸身收敛葬到云屏境中,又招魂十年未果,如今竟然还心存幻想吗?
徐观笙冷冷道:“将那样东西交给我。
封讳嗤笑:“什么东西,别打谜语。
两人多年未见,却两看生厌,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膈应。
封讳知晓徐观笙的痛点在何处,也不和他卖关子,直直道:“你嫉恨他,厌恶他,如果度上衡当真转世投胎,你难道会真心实意迎他回雪玉京吗?
徐观笙一僵。
“既然如此。封讳将他的沉默当做答案,冷淡道,“就不要做出这副假惺惺的模样,令人恶心。
说罢,封殿主看也不看他,拂袖而去。
徐观笙手持应霜,孤身站在那,衣袍被寒气凝出一层层的寒霜。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地转身,招来俯春金船。
金船在断壁残垣之上飘然游过。
走吉快步溜达回来,见鱼青简手中正拿着张符纸不住燃烧,疑惑道:“这是什么?
鱼青简眼巴巴趴在外面看了半天崇君灵傀——他知晓那只是一具空壳,总会消散,所以只是望着。
……顺便留了影。
“留影符。鱼青简依依不舍从崇君消失的地方撕开视线,飞快将留影符画成数张一模一样的,“崇君灵傀难得一见,我已记录下,回渡厄司二百两一张卖给副使。
走吉:“……
章阙:“?
章阙匪夷所思道:“你不是最崇敬崇君吗,竟用他来敛财?你的信仰呢?
“你不懂。鱼青简说,“和你们不一样,崇君溺爱渡厄司,并不会介意。
章阙:“……
也是。
能用崇君附灵来殴打同僚的,可见这厮对度上衡肯定没多少敬重之心。
走吉没想到此番超度大厄竟然如此轻松,高高兴兴地捏着木头人给鱼青简看:“崇君灵傀在此,那大厄连挣扎都没有直接束手就擒了。
章阙看了看已成废墟的澹台府。
死里逃生的众位修士满心后怕地从中逃出,在那骂骂咧咧让南沅给他们一个交代。
大厄的结界如此难破,书籍记录只有上衡崇君在世时曾一剑展开结界解救数百人,除此之外再无一例活口。
是谁将阵法破开的?
封殿主吗?
还是徐掌教?
不过渡厄司超度大厄,明日九司大会应该有好戏看了。
渡厄司捡了大便宜,两人欢天喜地。
……重泉殿的拘魂鬼却要疯了。
为首的拘魂鬼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撕心裂肺地咆哮道:“是你们渡厄司搞得鬼吧?!大厄掠夺功德注定死无全尸,只有崇君的附灵能做到超度大厄逆转生死!我要你们死——!
鱼青简啥也没干,平白得了大厄功德,此时心情极好,也不嫌弃被喷满脸唾沫星子,淡淡笑着道:“安定。我们早就死透了,你再恨也没办法——不过这能怪我们吗,我们只是执行公务罢了。
“呸!拘魂鬼无能咆哮,愤怒道,“以前一两张生死帖,没了就没了,我们熬两个白天上报殿主,能消了这事儿抵了账!可这次呢,整整二十七张!明日又是九司大会,我们就算浑身长满手也来不及!你们渡厄司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鱼青简被拎着衣领,见拘魂鬼狰狞的鬼相都被逼出来了,往后仰了仰,蹙眉道:“附灵。
“附你大爷!拘魂鬼怨气冲天,“你将我打死在这儿得了!省得回去熬一个月也消不了这一沓生死帖的账!
鱼青简:“…………
来的几十个拘魂鬼都在嘤嘤嘤,满脸写着“想死。
鱼青简咳了声,难得有了点良心,和哭哭啼啼的拘魂鬼勾肩搭背:“哎,这事儿闹这么大,明日九司大会掌司、殿主定会谈及此事,不会怪罪你们。
拘魂鬼愤怒地瞪他:“最好是,你们掌司……哟,你们掌司的生死帖还在这儿呢。
鱼青简:“?
鱼青简一把将最后那张生死帖夺过来,发现上面只有名字,原本的「溺亡」和时辰也已消失不见。
有人问:“看什么呢?
鱼青简冷冷道:“这件事保密,不要对我们掌司透露只言片语。
离长生本就是个胆小鬼,若是知晓自己出个任务要惨遭不测,肯定又开始作妖撂挑子不干。
唔?刚才谁在说话?
鱼青简一僵,面无表情地偏头。
离长生不知何时醒得,探着脑袋想往生死帖上看,好奇道:“什么事要对我保密?这什么呀?
鱼青简:“……
鱼青简一把将生死帖甩拘魂鬼脸上,严肃地戳着离长生的脑门往后按:“那是重泉殿的机密,自然不能给旁人看。
离掌司不明所以。
不过他后知后觉到自己竟然回了原本的身体,诧异地回头看去,澹台府已被夷为平地。
三界刑惩司的修士姗姗来迟,澹台淙毕竟是个大活人,且还是四城城主,章阙上前同人交涉。
离长生四处张望,却未寻到封讳。
人呢?
这结界是谁破开的?
封讳不会因破了结界出事吧?
离长生正想着鱼青简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眼眸微眯:“此番你我两个废物在这儿闲着拖后腿走吉一人立了大功超度大厄的功德和掌司的金色功德加在一起在明日必定能让渡厄司不被裁撤。”
离长生撇嘴心想我可不像你一样废物。
起码……唔起码……
离长生骑了半天马也没记起来自己做成了啥事视线一瞥不远处那一群少年的宗门世家的长辈赶到。
几个少年鸟雀似的扎到长辈怀中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后怕让他们边哭边笑还抽空嚷嚷着要当崇君的拥趸誓死追随崇君。
长辈满脸一言难尽觉得几人定是吓坏了都出幻觉了。
度上衡早已死了多年
离长生“啊”了声。
起码他救了这些少年。
比躲在那给他扎小辫的鱼大人有用。
“不对。”离长生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蹙眉道“什么叫‘掌司的金色功德’我的功德也能算在渡厄司功德簿里吗?”
鱼青简道:“掌司是渡厄司的一份子自然算在内。”
离长生:“……”
离长生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试探着问:“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丢了八成功德那渡厄司……”
鱼青简疑惑看他:“好端端的掌司怎么会丢八成功德?”
离长生:“我都说了如果万一。”
“渡厄司亏空太多功德簿上全是赤字我本没想拿您的功德填但谁能料到今年九司就想裁撤我们所以只好加在其中。”鱼青简说“但凡您功德少了两成渡厄司就要改名刑惩司了还好还好——您说万什么一如谁家的果?”
离长生:“……”
离长生露出个安详的笑容:“没什么。”
给封讳功德来偿还命债那渡厄司就得被裁撤;
留住功德封讳又得发疯。
哈哈两头堵了。
自从进了渡厄司就没发生过好事。
离长生头晕离长生胃疼。
“鱼大人。”离长生恹恹地道“饿了我想吃……”
还没等离掌司嘚啵嘚啵点菜鱼大人“哦”了声从怀里拿出白日的那块饼递过去:“这儿忙着呢先凑合吃吧——啧也不知道是谁将你养得这么骄纵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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