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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给权臣当药引后》

40. 破绽

《被迫给权臣当药引后》小说免费阅读

“徐妙宜,回来……”

小娘子不为所动,眸中含着盈盈泪水,冷声质问道:“你抓了我回去,是不是又要拿我试药取血?”

卫栩喑哑着声:“不会。”

今后他绝不会让她再受这样的伤害。

“陆慎之。”徐妙宜继续反问,“你会将我幽禁起来,是不是?”

卫栩静默不言,他的确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

那夜在江中,她说的那些话,他从不愿去回想。她害怕他,不喜欢他,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从他这里获取利益,为了顾家可以毫无犹豫抛弃他。

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就此放手。

或许见面以后,等她慢慢冷静下来,他们之间可以心平气和谈一谈。

顾家满门平安,卫翀父子的人头,包括侯夫人的名分和尊荣,凡她所想,他都能给。

她那么聪慧,必定明白这笔交易并不亏本。

然而未等他开口,上游洪水咆哮而来,须臾席卷整个江滩,吞噬一切。

“窈娘!”

灭顶的窒息感扼住喉咙,卫栩倏然睁开双眼,惊醒过来,闻见清淡草药香才稍稍安定心神。

枕畔放着她缝制的香囊,以及当初为他包扎掌心伤口的锦帕,除了横刀,他每夜都要枕着这几样东西才能浅浅入眠。

安神汤的效果并不好,今夜他依然只睡着不过两刻钟,又做了一场噩梦。

卫栩收拢五指握紧那只香囊,寝衣被冷汗濡湿,紧紧贴着肌肤,仿佛他整个人刚从江水中脱身。

左肩伤口疼痛难忍,连带胸腔里那颗心脏也刺痛起来,生出了无尽恐惧。

七天过去了,那条江刚刚退水,却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徐妙宜究竟去了哪里?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

卫栩心绪烦乱,将这阵不安压下,披衣起身,去到屋外。

无尽夜色中,暴雨如注,他立于檐下沉默观雨,直至孙大夫闻讯赶来,婉言劝谏。

“侯爷,外头湿气重,不利于伤口恢复,您还是先回屋吧。”

卫栩神色冷淡,垂眸道:“孙叔,当初她以身试药,会出现哪些症状?”

孙大夫怔了片刻告诉他:“那药方对心脏的刺激很大,娘子服药后会出现心痛的症状,短则两科钟,长则半个时辰。先前属下一直劝谏您不要贸然用药,便是害怕娘子体弱承受不住,直接丢了性命。”

可他非但坚持试药,还提前将孙大夫打发去了万春谷,让黎志全权负责。

也是后来,黎志对她起了杀心,故意加大剂量,徐妙宜服药昏死过去,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她很难受。

哪怕再疼,她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半句,默默忍耐了将近两月。

甚至取血前夕,她为了替孙大夫说情来求他,他毫不在意她的感受,一味只顾着尽兴,她害怕得眼泪汪汪,却一声也没有哭,事毕后还温言软语央求他来探望自己。

他有意回避对徐妙宜的念想,直到郭恒提醒,才终于到了后山探望。而那时她还未恢复好,身子虚弱,还要想法子应付他。

她逃婚以来经历的一切痛苦,都源自于他。

……

琉璃瞳中掀起波澜,心口处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宛若又回到隐月发作那时,万箭穿心不得喘息。

卫栩抬眸,眼底遍布猩红血丝,“之前压制蛊毒的药还有吗?”

“侯爷的蛊毒已经解了,是娘子献出心头血帮您解的毒。”孙大夫语气温和,“侯爷觉得心痛,并非因为蛊毒,而是担忧娘子是否平安。属下知道您带着小公子来到凉州后,步步艰辛、九死一生,才谋得出路,所以您早就习惯了大权在握掌控一切。”

“侯爷,喜欢一样东西可以无所顾忌占有,但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卫栩蹙眉,神色若有所思。

孙大夫又道:“侯爷还是回屋去吧,寒鸦来报,陛下的大限可能就在这几日,您随时都要启程回凉州。”

他却恍若未闻,容色淡漠,没有要回去避雨的意思。

那岳峙渊渟的身影意外有些落寞,孙大夫叹气,让郭恒给他抬了把椅子到屋檐下坐着。

及至天明,大雨收歇,乌云沉沉压在天际。

卫栩以手支额,他虽彻夜未眠,却不觉疲倦,冥冥之中有种预感,或许今日会有她的消息。

早饭和汤药放在桌案上,已经凉透,又是纹丝未动。

郭恒过来撤走,开口想劝他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徐娘子离开后,他便一直是这幅模样,只有换药时稍稍配合些。

“侯爷!有消息了!”关九郎跌跌撞撞跑进来,声音发颤,“找到顾娘子了!”

卫栩淡淡“嗯”了一声,垂眸敛去情绪,按住紫光檀木扶手起身,脚步微微有些不稳。

静默取来雨伞出门,他终是问了句,“她怎么样?”

在寒冷刺骨的江水里泡上这么久,她定然又病了场。

关九郎低着头,哽咽着答:“侯爷节哀,娘子她……殁了。”

脑袋里嗡的一声,思绪骤然停滞,卫栩瞳孔紧缩,浑身血液瞬间被冻住,竟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那把伞从他手里掉落,猛然砸到地上,溅起大片水花。

“你方才说什么?”卫栩冷笑,面上掠过狠厉,“想清楚了再答话,嗯?”

关九郎单膝跪在泥泞中,埋着头道:“娘子殁了。”

字字清晰落在耳畔,卫栩只觉眼前发黑,堵塞肺腑多日的积郁之气喷薄而出,腥甜味涌上喉咙,蓦地吐出大口淤血。

“侯爷!”在场众人俱是一惊。

卫栩面无表情揩去唇边血迹,飞身上马,厉声问:“人在哪?”

发现尸首的江滩距离溧阳城有近百里地,傍晚时分,卫栩抵达停尸的农舍。

知微已经提前赶来认过遗物了,跪在尸首旁哀泣,那身被撕坏衣襟的天水碧色襦裙,以及左手上的如意缠枝纹金镯,正是徐妙宜出门去清泉山时的衣饰。

堂屋点着烛火照明,卫栩疾步进来容色阴沉,衣袍携起一阵风,将蜡烛吹熄了几支。

本就不明亮的光线又黯淡了几分,他颤抖着揭开白布,一瞬不瞬盯着那浮肿到辨认不出五官的面容,内心有道声音嘶吼,不可能!这不是她!

尸首已经开始有腐败迹象,肌肤脱落,露出狰狞血肉。

望见那破损的襦裙,他竟怎么也站不住了,半跪在胡床前,再次呕出一口鲜血。

郭恒过来搀扶他,“侯爷,娘子她已经……”

卫栩将他推开,琉璃眸微睐,“闭嘴!”

现在谁敢在他面前提一个“死”字,他便杀了谁!

满室阒静,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

他抬袖揩去唇边血迹,骨节分明的手颤抖着,用力扣住那戴着金镯的手腕,眉头紧皱流露痛苦,却又怔住。

不过须臾,卫栩松开手腕,收起眼底哀戚,肃然道,“传仵作过来验尸!”

郭恒跪下劝道:“侯爷,知微辨认过了,这些衣裳发饰都是顾娘子之物,身高体量也与娘子相差无几……”

“你对她又有几分了解呢?”

卫栩唇边挑起嘲讽弧度,不疾不徐起身,就着盖尸的白布擦了擦手。

他夜夜与徐妙宜同宿,她生得纤细窈窕他是最清楚的,而这具尸首腕骨粗壮,绝无可能是她。

衣饰可以更改,皮相可以面目全非遮盖,但骨头不能。

农舍

条件简陋,只有一把坐上去摇摇晃晃的木椅,卫栩就着清水和澡豆净了手,耐着性子等仵作赶来。

满院的人或站或跪,大气也不敢出,除了仵作用工具解剖尸首发出的声音,再无其他杂音。

半个时辰过后,那仵作跪在他面前,“侯爷,这位娘子年约二十上下,死亡时间在十五天左右,死因并非溺水,而是患病,小人在她的肺里发现大量黑血,应当是生前就已经患上严重肺疾。”

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卫栩抬手揉按眉心,容色无喜无怒,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万幸,那不是她,只是障眼法。

他换了个更加松散的坐姿,双手置于膝上,眉眼重又恢复冷冽,吩咐郭恒:“将别院的东西收拾好,今夜启程回凉州。仔细查查顾家最近有无异样,府上是否来了什么远方表小姐。”

先前凭借画像查人并未找出她,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又用了人/皮面/具易容,要么她混在货物中入了城。

她出逃匆忙,连路引都是瞒天过海花钱托药铺伙计置办的,不可能有精力再去采买面具这种稀罕玩意。

更大的可能,有人帮她假死脱身,蒙混入城。

卫栩轻嗤,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平安回了顾家便好。

**

在家中待了近十日,徐妙宜主动去找顾长宁,悄悄与她耳语。

顾长宁这些天情绪消沉,原本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听了她所言之事,惊讶开口:“窈窈,你为何不直接找个郎中?”

“阿姐,我……”徐妙宜紧张地搅弄十指,容色赧然,“我不想让阿翁和舅母担心,万一当真运气不好,是最坏的结果,我自己悄悄弄掉便是。”

她的月事已经推迟十六七日,想起离开溧阳前夜夜与陆慎之共宿,放纵他索取无度,实在不敢赌这个可能。

“你不想要,当然不能留!”顾长宁牵起她的手,“我认识一位女医,专治妇人隐疾,当初就是她帮我调理好了身子。”

徐妙宜向她打听了女医住处,原本打算带着青霜前去登门求药,顾长宁却坚持要陪她一起,借口说姊妹两出门踏青。

乘车出了门,刚行至集市,意外人流变得堵塞,寸步难行。

顾长宁挑起车帘,“前面怎么了?”

车夫道:“大小姐,今天早上镇北侯回府,堵了路。”

听闻镇北侯的名讳,顾长宁双眸一亮,“窈窈,你要不也下车看看热闹?”

“不了阿姐。”徐妙宜心跳如擂鼓,忙把车帘落下,“我……对他不感兴趣。”

非但不感兴趣,她现在只想掉头就跑。

镇北侯回来,是不是意味着陆慎之也跟随上峰来了凉州?她好不容易才与家人团聚,不想现在就碰见故人,与他恩怨相对。

至少,也得等舅舅回到凉州才行。

“你怎么了?”顾长宁困惑地看着她,后知后觉想起来,“抱歉窈窈,阿姐并非有意的。”

表妹从国公府的魔爪下逃出,又失踪了大半年才回家,怎么可能对国公爷的庶弟感兴趣,只她现在怕见了姓卫的人都要绕着走。

徐妙宜勉力压制心中不安,“阿姐,我不想去了。”

顾长宁道:“既然来了,定要去看看,也好早些安心。”

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徐妙宜紧张不安坐了两刻钟,终于开始疏通人流放行。

她捏着帕子惴惴不安等了一路,两人抵达那座小宅,与顾长宁引荐的女医见了面。徐妙宜轻轻揭开衣袖,将那截如玉的皓腕递了过去。

女医询问了她近几次月事的日子,仔细把过脉后,微微颦眉。

见状,她一颗心悬到嗓子眼,掌心沁出细汗,“林大夫,我的病究竟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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