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她靠系统经世济民后夺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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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何昔着一袭百蝶桃粉锦缎大袖罗裙,身后紧跟着十数家仆。
守卫忙呵斥那两位中年男人松开张芸芝。他想着排场这般大莫非是京中贵女。
踱步至她跟前,谄笑着问:“不知姑娘是何许人?”
“军爷好记性,今日早晨得了令,才过了午时便忘了。”何昔暗讽。
昨日圣上朝会震怒,何昔之父何符阳撞在枪口,恰各地闹饥荒,便将何符阳派遣悠州。
朝中官员皆称何符阳被人卖了替他人背了黑锅,现今将他派往悠州,这官位也是到头了。
“莫非您是何政使之女?”守卫猜测道。
何昔冷笑点头。
“一个芝麻小卒何时可以脱离统领命令,擅自做主了,”扫了眼骨瘦如柴的百姓,步步逼问,“如今饥荒闹得严重,百姓苦不堪言。凡有点官职在身的一面讨好权贵一面欺压百姓,怎么百姓就如此低贱吗?”
何昔停顿片刻,又道:“朝堂之上不断有人为你们这些官微言轻的人建言献策,你们常常抱有怨言,说辛苦不得回报,所得俸禄不成正比。那好,有人为你们连着三次祈求陛下抬高你们的俸禄,可如今饥荒来临,你们做不到无私奉献很正常,毕竟我们大多数人皆是自私自利,但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好,可你不该滥用职权,克扣粮食!”
宋乔鸢惊诧,不想这是从一个高官女子口中所说。
起初觉得她是深居内宅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救她只为让她心存感激,说些利于她名声的好话,这样在京城贵女中也不至于落了下风。
宋乔鸢此刻甚至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心存愧疚,她不该以貌取人,不该以偏概全。可她也不能因为她的一句话就产生无限好感,万一她和那些人同样表里不一。
何昔上前几步,冷着声问:“我倒想知道她究竟犯了何样的过错,你竟要绞杀她?”
守卫冷不丁被她吓了一番,即速下跪。
“何小姐明查啊,此等妇人心思狡诈,人面兽心,”指着奄奄一息的刘青兰,“刘青兰对她有过一饭之恩,发了粮也是第一个分给她,拿她当骨肉一般,可她倒好竟在她的餐中下了毒,当晚连夜逃离”
守卫怒目切齿:“她甚至因饥饿杀害了她的孩子!身为一个母亲心肠如此歹毒,已不配为人,魏统领信我,安排我在这就是消除这等蛀虫,我绝不能寒了他的心!”
张芸芝转首紧闭双眼,不愿去看亦不愿去听。
何昔闻言瞥了眼她,不免有些疑虑:“你说刘青兰于她有恩,那我倒想问她为何杀了她。你说她因乏饿又杀害了她的骨肉,可若不是你们不给予她吃食,她又怎会这样?”
“这...这...可说到底她也不能...不能杀了她的孩子,这非道义者!”他被她逼问的支支吾吾道。
宋乔鸢心中升腾起一丝怒意。
“道义?若有道义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你看看他们因粮食沆瀣一气抛弃同胞他们有道义吗,不管是权贵还是百姓都会为了益处互相残杀,”她忍无可忍开口痛斥,“她是一个母亲,可她也并非有了孩子就忘却了她自己。她比你们任何人都心疼她的孩子,若不是你们威逼恫吓,她又怎会痛下杀手!”
守卫皱眉,避重就轻驳斥:“胡说,你怎能诬陷我,是她害了刘青兰且杀了她自己的孩子。”
二人争执不休。何昔蹲在张芸芝身侧,轻声问:“张芸芝是吗,你的名字很好听,我的母亲曾对我说芸芝二字的含义是平正,所以你此刻只是想为你的亲人寻求公道,是他们蛮来生作让你认下莫须有的罪名。”
何昔的话温柔且铿锵,似清泉流入耳中,涌进了她的心底,又似湍急而下的瀑布直逼她的内心。
张芸芝睁开眼,鼻尖一酸。
“何小姐,您相信我?”
“我看到了,我在马车上目睹了一切,是他栽赃陷害,只为来日奉上他今日功绩,是以你要争应有的公道。”
霎时,热泪沁出眼眶,哽咽开口:“我以为今日会含恨而亡,可未曾想遇见了您。”
何昔道:“上天如此,因你命不该绝。”
张芸芝恍然,苍天是同情她,并不是因她命不该绝,而是因她是这场战的赌注。
但其实或胜或败,她的结局也并无不同。
何昔想拉着她站起来,可她却拒绝了,她言,“小姐金尊玉贵,民妇不敢冒犯。”
争吵愈演愈烈,守卫恰巧瞥见张芸芝站在她身侧,蓦然拔高了嗓音,见理亏又将矛头指向一众百姓。
“是他们看到张芸芝在餐中下毒,后来才告知于我,他们中有目击者。”守卫对着他们挤眉弄眼。
百姓应声附和。
张芸芝怒极,高吼:“畜生!你们都是帮见食忘义的畜生,你们一个个太虚伪了,”猛地指向那两位中年男人,“还有你们,就为了那一斤肉,背信弃义!从前与阿嬷要多好有多好说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今倒反了,她成了你们的仇敌!”
“你们...不能这样,不能因为阿嬷人善就以为她好欺负,阿嬷没死...你们不能仗着她…而今日薄西山就踩在她头上!”她凝噎控诉,语言开始紊乱。
眼睛因厚实的泪水而模糊,仿佛无边无际的大海淹没了她,咸水冲刷着她的整个身躯,四肢上腥红的伤口泡得发疼,手脚酥软,怎么都游不到对岸。
可是这一刻有了一艘舰船,舰船上站着一位正气凛然的小姐拉她上来。
宋乔鸢扶着她漫漫退至何昔身后,压低了声线在她耳畔,道:“你受伤了。”
张芸芝回首,瞳仁映着震惊。
“你据理力争,一方面是因刘青兰于你有恩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另一方面是因你患病,觉得自己时日无多,要为她为你为她的孩子以及你的孩子争出一条路对吗?”
她从袖中拿出一方草绿水纹手帕递给张芸芝。
她接过手帕,擦了擦挂在脸颊的泪珠。
她沉默着,宋乔鸢与她目光相平,最终落在何昔与守卫的身上。
张芸芝觉得可悲极了。
先前那守卫站着,她匍匐跪地。现下何昔站着,他匍匐在地。
“姑娘,您贵姓啊?”良久,她才哑着嗓开口。
“叮——”
预言系统已触发。
深冬时节总是多变。
夤夜,浓云遮蔽弦乐,笼罩渭阳。狂风滚过城内街
巷,摆在屋外的摊子吹得四处走动,少许人家门前挂着的气风灯拼命撞着瓦檐。
街道门窗紧闭,更深人静,唯有狂风长鸣。
张芸芝躺在榻上,额头冒着冷汗,发丝随意贴在脸颊。
宋乔鸢坐在榻沿,把着脉,面色沉重。思忖片刻,拉过她硌手的胳膊,掀开一瞧,臂膀上是坑坑洼洼的伤口。
两条胳膊无一块完好,她本就形销骨立,如今伤口处甚至能依稀瞧见血淋淋的骨头。
宋乔鸢只觉触目惊心,目不忍睹,不由得心生心疼,颤着声自责:“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无能为力...”
她勉强弯唇抚慰:“我晓得我的身子,从我决定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不做生还的准备,”顿了顿,有些气若游丝,“你医术高明,以后若开了医馆定有许许多多的人来寻你治病。”
“不,若我不能医好你,那我还开什么医馆,所以你得好起来,你一定得好起来。”宋乔鸢握着她的手,语速渐快。
张芸芝摇了摇头,苦笑着阖上了双目。
她这一生都是痛苦的。
宋乔鸢原以为她死后会难受失控,可现下却异常平静。她迅速瞄了她一眼便低下头,往时从未觉得脑袋这般沉重,如今却像缠着流星锤,两侧悬挂着瓜形浑铁,止不住往下坠。
她不敢面对张芸芝,亦不敢面对她自己。
她从预言中挣脱。环顾四周,见张芸芝在身侧连拉过她的臂膀,将衣袖往上拉,赫然是狰狞的赤淋淋的伤口,同样的伤痕,同样的服饰。
这次的预言,不是过去,是未来。
宋乔迷惘地看着她,久久才启唇:“我姓宋,名乔鸢,”缄口不言少顷,才询问,“你的膀臂...”
张芸芝噤若寒蝉,张皇拉下衣袂。
“你若不愿说,我便不再问了。”
隔了许久,她抿了抿唇抓着她的袂子,小心翼翼央求:“你会医术是吗,那你能不能救救她,”她指着昏迷的刘青兰,语无伦次的哽咽着“我求求你,她是个很好的人,我求求你救救她,她...她...真的很好,你能不能救救她。”
可她自己都快不行了。割肉自食,这样的人又怎忍心杀害她的孩子啊,定是被那些畜生所胁迫的。
宋乔鸢抓着她肩头安抚:“你放宽心,我会尽力帮你们。”
“帮旁边那个孩子也看看行吗”她紧攥着宋乔鸢的衣袖。
张芸芝见她有所顾虑,一一解释:“那个孩子是阿嬷的亲孙儿,他父母去世了,与阿嬷相依为命。”
“他已经五日未曾进食了。”她补充道。
宋乔鸢闻言,忙问:“在这期间未进食进水?”
张芸芝摇头:“只饮水未进食,我们没有粮食,饮的水也是溪水。”
心料遭了。
待宋乔鸢走去,守卫却突然间站起来,越过何昔至她跟前,质问:”你要做什么?”
她眼眸上翻,未予理睬。她将手指搭在她脉上,神色凝重。
可守卫仍旧在一旁问着,而宋乔鸢依然未开口。
何昔此刻再次挡在她身前:“她是本小姐带来的人,有何不妥,”她抬高嗓,“你们难道连这都要查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