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的反派妹妹,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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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忍不住去看顾知灼。
脑海里全是清平当日在太清观时说的那些话,什么“天煞孤星啦,什么“越亲近谁谁就越倒霉啦,什么“会影响别人命格啦……一字字,一句句,反反复复,不住地回荡。
顾知灼压根没注意皇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公子把药吃了?
小内侍还在继续禀着:“皇上,大公子现在还在一口一口地吐血,看起来不太好了。
水榭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
昭阳突然笑了,红艳艳的双唇间毫不掩饰地溢出了一声低低的嘲讽。
故作高傲,说什么瞧不上三弟。
这下好了,怕是要守望寡了。
民间怎么说来着,偷鸡不成蚀把米!
皇帝用眼神警告了她一下,猛地站起来,撞得案几一阵晃动,烛灯轻摇。
“朕去看看。
太医与他说过,谢应忱身体孱弱,但也还不到油尽灯枯的局面,不管不顾的话,活个四五年也是没问题的。若是用着药,也能再撑个一两年。
自己刚赐婚,连圣旨都还未下,他就病危了?
皇帝龙行虎步,走到顾知灼身边时,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就道:“你也与朕一起去。
这会儿,顾知灼早就把刚刚皇帝说过些什么抛诸脑后了。
尽管这药是她亲手做的,吃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心里一清二楚,可清楚归清楚,凡事涉及公子,她就做不到完全的理性。
“是。
顾知灼压住心中的焦虑,立马跟上了皇帝,发间的珠花晃动着。
从廊桥而过,没一会儿就到了东边的水榭。
一进水榭,顾知灼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其中还混杂着淡淡的腥臭,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顾知灼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的谢应忱,他双目紧闭,肌肤惨白,衣襟上满是黑红色的血,一大片一大片的,几乎快要把衣襟染红了。
这一幕可怕得有些触目惊心。
仿佛与上一世公子去世前重合在了一起。
上一世,她救不了公子,最后的时光里,公子总是会咳出些黑色的血,每每看到都会像针一样扎入她的心脏,一遍遍地提醒着,她无能,她废物,她救不了他。
救不了这世间,唯一还活着的,对她最好最好的人。
这一刻,她的瞳孔被黑红色的血液所占据,她想立刻冲过去,可是,最后一丝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过去,不然,就要功亏一篑了。
她全身僵硬,一动也不动,耳畔是自己的心跳,又重又急。
皇帝以为她是吓着了,便没理会,直接高喊道:“宣太医!
水榭距离太医院
还是有些距离的,不过好在,方才谢璟受伤时,皇帝就已经宣过太医了,没等上多久,两个太医匆匆赶到。
哪怕皇帝内心更担心的是谢璟的伤,这会儿也只得催促太医先去给谢应忱瞧。
水榭里乱糟糟的,几位皇子远远地打量着,谁也没有说话。
太医快步过去给谢应忱切脉,顾知灼悄悄坠在了后头。
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一团,她甚至能感觉到指甲刺破了皮肉。一点也不痛,真正的痛,上一世,在她短短的一生中,早已经尝遍了。
怀景之蹲在一旁。
他的脸上露出极为恰当的恐慌,白着脸用帕子不停地给谢应忱拭去嘴边的黑血,心里头的恐慌有一半是假的,但至少也有一半是真的。
要不是顾知灼在绢纸上写明了吃下药后,会出现的种种状况,他现在怕是真得怀疑顾大姑娘是不是不安好心。
既便如此,眼看着公子的呼吸弱成了这样,各种各样阴暗的念头不住地往上冒。
公子信她。
自己与她并不相熟,不过一面之缘,谁知道她向公子示好有没有什么说不得的缘由。
见太医过来,怀景之侧身让了一下,一抬眼,发现他正在心里暗骂的顾大姑娘如今就站在身边。
她怎么会来?
看起来,还是被皇帝带来的。
怀景之再自诩聪明,种种情况压下来,一时间也想不出缘由。
他定了定神,只默默地观察起顾知灼,他看着她死死攥紧的拳头,和那双除了公子以外,没有任何人存在的瞳孔,这一刻,他放心了。
来的是陈白术和另一个姓张的太医,两人先轮流诊了脉,全都眉头直皱,陈白术换了另一只手,随后还搭起了颈脉,脸上的表情越来严肃。
皇帝的嘴角小幅度地弯了一下,又赶紧压下。
他没有催促,默默地站在一旁,双手负在身后。
“皇上。”
等张太医也又摸了一遍脉后,两个太医商量了一下,陈白术上前禀道:“大公子的脉象如釜中水,火燃而沸,有出无入,浮而无力,怕是不好了。”(注)
“怎么会。”皇帝难以置信,“方才还好好的。”
也不过是时而咳嗽而已,瞧着没有多大不妥。
陈白术面有不忍,大公子都是太医正在看顾,他也是偶尔需要会诊时过去一趟溪云坞,先前,大公子也就阳气衰竭,阴阳失调,短时间内不至于危及性命。
如今确实太快。
快到陈白术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皇帝容不得他继续活下去。
在宫里当太医久了,陈白术也不至于傻到会直接问,甚至没有直接回答,只道:“大
公子是阴阳气绝之脉。”
他摇了摇头又垂首恭立。
釜沸脉是为绝脉此脉象者三四日而亡。(注)
皇帝沉默了。
太灵验了!
他不禁庆幸自己当机立断不然……
看着如今奄奄一息的谢应忱皇帝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他的璟儿也这样一口一口的吐着血会怎么样。他肯定要心疼坏了。
皇帝在短短几息间胡思乱想了一通嘴上还不忘焦急地说道:“你们还不快施针该施针施针该用药用药!这是朕的皇兄留下的唯一骨血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要让你们提头来见!”
皇帝怒道:“还不快去!”
“来人去把太医正也宣来。算了把当值的太医全都叫来。”
内侍们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水榭更乱了。
陈白术从药箱中拿出了针包过去施针怀景之不着痕迹地朝顾知灼看了一眼意思是问她针灸要不要紧就见她轻轻眨了下眼。
李得顺搬来一把椅子搀扶着皇帝坐下温声宽慰道:“皇上您莫急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皇帝刚一坐下猛不丁地来了一句:“灼丫头你坐到旁边去。”
顾知灼以为他是不想让自己妨碍到太医施针就往后面退了几步也就七八步左右皇帝突然又叫住了她严肃道:“等等。”
唔?
“别站在那里过去些往右边去。”
呃?
顾知灼一扭头就见谢璟正坐在不远他捂着流血的手臂与她目光相触的时候冷笑连连。
顾知灼挑了下眉梢懒得理他。反正目的达成了婚约退了这人也没用了。
回过头一见皇帝眼中的警惕和焦虑顾知灼一下子都懂了。
他这是深信自己会害死他儿子!?
她想着默默地移到了右边。
皇帝深感满意。
两位太医商量了一下陈白术取出银针第一针落在百穴上他慎而又慎地慢慢捻着银针还不到三息谢应忱又是一口黑血喷吐了出来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一口气似乎要回不上来了。
陈白术赶紧去摸他的脉搏手指碰触到的肌肤极冷若非还柔软可触
黑血在陈白术的官服上落下了星星点点的痕迹。
陈白术咽了咽口水他捏着银针不敢再下第二针。
公子忱如今阳气将绝最多也就再撑三四日而已就算施针也没用说不定还会去得更快。
任何大夫都回天乏术。
“皇上。”
陈白术拱手不得不把情况说了一遍。
皇帝沉着脸。
毫无疑
问,如今朝堂上的种种争端和冲突不和全都是因为谢应忱而起的,因为他这个曾经的太孙还在,朝堂就难以上下一心,总有人妄图搏那份从龙之功,党争不断。
不是他容不下谢应忱。
而是为了江山社稷!
大启承平盛世,海晏河清是父皇的心愿,谢应忱是父皇亲封的太孙,合该为了大启的江山昌隆,百姓安泰有所牺牲。
在皇帝原本的打算中,谢应忱会慢慢病情加重。皇帝会在适当的时候,让他迁到宫外开府,过个一两年,再病故,然后,赐他一个亲王的追封,过继一个宗室孩子到他名下,也是算是承了这一支的香火。
可是现在,太快了,也突然了。
要是谢应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宫里,自己面临的将会是后世的猜忌,烛影斧声。
不止是后世,哪怕朝堂之上,那些所谓的太孙党,也不会息事宁人。
皇帝思吟片刻,吩咐道:“来人,先把忱儿送回溪云坞。”
“宣晋亲王,礼亲王,宋首辅、卫国公……”他一口气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宣清平真人进宫。”
听到“清平”二字,顾知灼的眉心动了动。
顾知灼迟疑了一下,觉得还是不用去跟便宜师兄探口风了,这件事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
清平师兄不擅歧黄,从脉象上,他应该把不出端倪。
而且,他最是圆滑,就算是看出了些什么,也不会直说,他只会说皇帝想听的,愿意听的。
皇帝一连串的命令布下,又吩咐内侍直接抬来了龙辇。
在谢应忱的最后时刻,皇帝毫不吝啬自己的恩典。
内侍们小心地把谢应忱抬上了龙辇,一行人等直接出了水榭。
除了太医外,其他人都没跟去。
这一次,皇帝连顾知灼都没再叫,他生怕太过灵验,要是还在路上,谢应忱直接咽了气,那就真不好办了!
顾知灼站在原地,默默垂下眼帘。
先是会吐黑血。
这些血是公子体内积蓄已久的余毒,其实稳妥的法子,是用上一年半载慢慢拔毒,在拔毒的同时调养根底,这样最不伤身。
这毒很凶。
公子当年中毒后,是极为侥幸保住了一条命,可是,余毒未清也让他无时无刻都在消耗寿元,沉疴积弊。所以,他承受不住这剂猛药,才会出现阳气尽衰的绝脉。
这药丸在拔毒后,会辅阳。
少则四天,多则八天,他的脉象会渐渐好转。
明明这些顾知灼全都知晓,可是,慌依然慌,怕也依然怕,她恨不得一直跟在公子身边,亲眼看到他醒来,而不是只能远远地站在这里,忐忑地等待着命运。
“你这下
满意了吧。”
谢璟讥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知灼一扭头,发现谢璟近在咫尺,俊逸的面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像是嘲讽,也像是烦躁。
顾知灼轻轻击掌:“满意。太满意了。”
她故意瞥了一眼他还在淌血的手臂,挑衅的样子显而易见。
谢璟恨得有些牙痒痒。
他努力了这么久,把自个儿弄得遍体鳞伤,总算可以名正言顺的追求珂儿了,这本来应该是件高兴的事。珂儿一直不愿意答应他,是因为珂儿高洁,不愿意为妾。而现在,她终于能堂堂正正地做他的正妃了。
刚刚他见顾知灼也跟着父皇过来,就跟一个随驾的内侍打听了一下。
父皇竟然把顾知灼许给了谢应忱!?
如今,谢应忱快要死了。
他是过来嘲笑她的,嘲笑她白费心力,想看她后悔莫及,结果,她居然还是这般嚣张傲慢!
她甚至毫不掩饰对自己的讨厌!
不过就是伤了她的脸,她也几倍报复回来了,犯得着一直这样得理不饶人吗?!
谢璟嗤笑一声,冷冷地嘲讽道:“一旦父皇下了明旨,谢应忱就算死了,你也不可能再改嫁。朝中的那些老顽固也不会允许你改嫁,你会守望门寡,不对,你得抱着公鸡嫁过去,守着他的牌位过一辈子!”
自己怎么都比一个死人好吧?
“你费尽心思得了这样一个结局,后悔了吧?”
“可惜了,谢应忱快死了,死人不会再……”
“呀啊!”
谢璟还没说完的话变成了一声惨叫,惹得周围不少目光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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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璟赶紧闭上嘴,不想在其他人的面前露怯。
顾知灼缀着蝴蝶的绣花鞋狠狠地踩在他的脚背上,她的足跟用力,蹍了蹍,又蹍了蹍。
谢璟痛得龇牙咧嘴,忍了又忍,硬是没有发出声音。
“不会说话就少说。要不然,痛得就不止是脚了。”顾知灼低声,慢悠悠地说道,“您觉得,你我的婚约没了,我就拿捏不了您了?”
面纱覆着她的半张脸,谢璟看不出她的表情,唯独眼中的冷意让人无法忽视。
如果说,从前她展现出来的是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恶劣,那么现在,冰冷到仿佛要杀死他的情绪,在她眼底深处不住地涌动,几乎快要喷涌而出。
谢璟甚至不敢与她目光相触,这个念头刚起,又涌起了一阵难堪和羞愤。
他硬生生地从她的脚底下把脚抽回来,哼哼两声,拂袖而去。
一个短命鬼而已!
顾知灼会后悔的!但后悔也没用了,三皇子妃只能是珂儿的。
就算她回来求他,他也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顾
知灼头也没回,她始终注视銮驾的方向,直到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一众人等簇拥着皇帝去了溪云坞。
不多时,太医正也赶来了,整个太医院的当值太医都来了,他们全都围在了谢应忱的身边,一一摸过脉,又聚在一起会诊。
得到的结果依然只有一个。
“皇上,大公子已是绝脉,怕是撑不过五天。
太医正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颤着声音回禀。
公子忱回京后,都是由他来照管的,每日会请一回平安脉,脉案皇帝日日都会看。
朝中有不少人都说,皇上待公子忱亲若父子,可实则皇上曾暗示过他,让公子忱的病情逐渐加重。
所以,他在太平方的基础上,略微多用了些寒性药物,按理说,这一两年内只会让他慢慢虚败,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该如此的!
不该恶化的这么快,至少也要到明年末,才会出现这样药石无医的境况。
这也太快了。
“救!皇帝郑重其事地下令道,“无论用什么药,必须给朕把忱儿救回来。
“今天……
“忱儿绝不能出事,听到没!
太医们唯唯应诺,赶紧进去再次会诊。
太医正听懂了皇帝的意思,皇帝是说,至少今天不能出事。这倒是还可以办到。
没多久,首辅他们也陆续赶到了。
清平真人到得比较晚,太清观在城外,快马加鞭的把他弄过来,清平这把不算老的骨头差点被颠散架。
清平揉着老腰走进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来齐了,首辅和礼亲王甚至进去看过了谢应忱,也问过太医的情况,所有人的脸上充满了无力,愁云密布。
“真人,你来了。
不等清平见礼,皇帝就让他进去瞧瞧。
清平很想说自己不擅歧黄,但既然来都来了,还是进去了一趟。
清平看着谢应忱脸上的灰败气息和唇角残留的黑血,拉过他的手腕摸了脉。
他不擅歧黄,但也不是不懂歧黄,天心派一门个个都是道医,太素脉什么的他还是会的。
咦。
他细长的眼中显露出一闪而逝的错愕,另一只手藏在袖中悄悄掐算。紧跟着,这抹错愕更重了几分。
奇怪。
这位公子忱绝脉已现,和死人相比,只不过多了一口气吊着。
可偏偏吊着的这口气,是生机!不止是生机,这股生机中还带着一丝天命之气,若他过了此劫,那么极有可能鱼跃龙门,潜龙在渊。
“真人,如何?
皇帝等不及了,走进来沉声问道:“忱儿还有救?
清平如今在宫中行走自如,凭的当然不是“忠言敢谏,
而是君之所向。
简单的说,就是君心。
不然,他冒冒失失地说什么公子忱要是能活过来,就能化鱼为龙,皇帝过后不把他弄死才怪。
“大公子脉象将绝。”清平摸了摸翘起的胡子,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是事实。
至于其他的,清平打算先观望观望。
和太医说得一模一样。皇帝满脸哀愁,再三确认道:“真的无药可救了?”
清平一派高人模样,两撇胡子像老鼠须,翘得高高的,他直言道:“太医们应当也摸过脉了。”
他谨慎地把问题推回给太医。
皇帝长叹一声。
他扭头去看榻上的谢应忱,谢应忱依然与之前一样,静静地昏睡着,紧闭的双目仿佛永远也睁不开。
“皇上。”
一把充满愤怒的声音陡然响起。
“公子为何会重病如此?”
“公子回京时,虽一路奔波有些疲累,但还是好端端地到了京城。公子在凉国八年,都未曾祸及生命,为何回了京城才区区一月,公子竟就性命垂危!”
皇帝的目光沉沉的。
他认得这人,经常跟着谢应忱身边的。
怀景之。
对,是这个名字。姓怀,先帝南巡时,他祖父伴驾,先帝死后,他祖父以身殉主撞了棺木而亡。
“公子自从回了京后,药一碗接着一碗的吃,太医一个跟着一个来,身子反而是一天比一天更差。”
这一刻的怀景之,横眉竖目,就跟个愣头青一样,声声质问。
皇帝面色铁青,目光有如万年寒冰。
若是一个在朝堂摸爬打滚过的,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也都会是从试探开始。
而怀景之简直就是在往撕破脸皮的方向闹。
这字字句句全都在他心尖上蹦哒。
怀景之梗着脖子,似乎完全不在意生死,只嚷嚷道:“公子时常说,等回了京城,就是回了家,不用再像在凉国时处处提防,殚精竭虑。京城里是他的亲人,坐在龙椅上的是他的叔父,以后他可以好好生活。”
他满脸悲愤,铿锵有力道:“从凉国到大启,这一路上,艰难险阻,公子无病无灾!”
“踏进这皇城,还不到短短两个月,就性命垂危!”
“皇上,为何会如此!?”
(本章完)